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冬子津:怀念商玉生先生

时间: 2020-07-17 18:30:39 来源:冬子津:怀念商玉 作者: 冬子津:怀念

入伏这天,《雪原神骏图》到京,这是苏德塞罕独居蒙古森林的作品,写尽了蒙古马的坚韧苍凉,背景则是林海雪原寥廓高洁无限。

傍晚时分,我正要着手准备酒肴消遣疫情带来的精神逼仄,突然看到商玉生先生离世的消息,一下子没有忍住,泪下潸然。

我跟商先生见面,一共不过几次。

第一次是在2000年初夏。那时候我正在负责承办《基金会管理条例(草案)》的审查修改工作。一天傍晚,先生不知通过什么途径知道了我的电话,约我出来聊聊。

我们在文津街附近一个餐馆见了面。先生其貌不扬,穿着朴素,印象中头发已经花白。整个饭局,先生没怎么动筷子,一直在说基金会的发展和公益制度的需求——先生不是善于表达的人,但眼睛里的执著坚定,罕有人匹。

多少年后,我到阿里巴巴做政策研究,从制度供给侧转身来到制度需求侧,从甲方变成乙方,才意识到,商先生是中国民间Lobbyist第一人。

那次见面,让我开始相信“民间有高手”。先生送我他组织翻译的《美国基金会管理指南》,成为我理解第三部门和民间社会的启蒙读本。这本书作者Betsy Adler女士所以答应该书的第二版中文本先于英文本在中国出版,也是先生积极促成的结果。

自见到先生后,我开始对中国民间组织的法治建设充满激情,对中国社会公益力量的发展充满期待。2002年,我所以有勇气主持“重塑中国民间组织法律框架”的研究项目,也是受了先生“舍我其谁,时不我待”的鼓舞。

先生是我的公益启蒙者。他让我认识到——有益谓之公,无益谓之私;只有真正相信,才能同人通志;只有真正信任,才能同频共振;只有笃定坚持,才能开花结果。

2004年国务院出台的《基金会管理条例》,凝聚了先生的心血、智慧与苦口婆心。这部被公益界誉为“虽然不是最好,显然就是答案”的行政法规,其井冽寒泉的清新涌力,为社会力量参与公益事业,开窗破篱。

在社团登记管理立法的过程中,我曾经委托先生组织召开一个由外国人参加的座谈会,那天中午,先生按照每人5元的标准准备了盒饭,让我感到“国务院很没面子”。但在先生做的会议预算中,却为组织会议服务的工作人员做了比较高的补助。我当时很生气,并当即表达了对先生的不满。我现在仍然记得先生看我生气时的样子,不解、无奈同时又充满爱怜。他最后做出决定,所有组织会议的人员都作为志愿者参与,不拿国务院一分钱。事后过了很久,我才知道,他从吴作人美术基金会走了这笔预算。

每当我想起这件事情,我都会像现在一样愧疚——我不该那样对市场和人的价值如此无知,不该以官员身份自居,藐视民间组织“没有觉悟”,尤其不该的,是不该冒犯先生的尊严!尽管我知道,先生没有怪我,我现在再回忆他当时看我的眼神,就知道他的宽恕。

我与先生最后一次见面,是我决心离开体制之前。那时候,我正在井冈山的党校学习,对于是否离开,心有忐忑。4月初的一天夜里,茨坪雷雨大作,我在梦中见到了先生,他特有的眼神,一笑露出的特有牙齿,我向先生讨答案,先生不言,转身离去…

我知道,先生一定是支持我的决定,他不会对我说些“礼失而求诸野”之类的话,但他一切的亲历亲为,让我坚信“变熵为墒”的努力。

行笔至此,我又转眼去看苏德塞罕的《雪原神骏图》,突然想起来先生是画家吴作人的乘龙快婿,对艺术有很高的品鉴力,难道这画,是先生临行前,安排的礼物?

我明白先生的意思。

作者:冬子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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